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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尽的史诗

  • 神之章
  • 示日申月徒
  • 2023-02-04 10:46:43
未尽的史诗

黑松鼠听罢,虎躯一震,扭头看向后面——是一脸和善微笑的弗丽嘉,和双手抱臂同样和善冒着光的亚瑟,以及楼梯上传来的众骑士赶来铁靴的碰撞声。

于是松鼠同志开口说话了,是那种令人不适的尖尖细细的摩擦声:“我不是,我叫托拉塔斯克,这个文明的守门人。”

我笑了笑,朝向亚瑟:“殿下,请您帮忙抱一会儿这只淘气的小松鼠,它可有点淘气,抱紧它,别让它跑了。”

“你是……”亚瑟端详着那只松鼠,愣了一下,还是从弗丽嘉手中接过那只松鼠,并给它了一个全方位熊抱,松鼠身上升腾起一阵阵白烟,跟炒松鼠鱼似的。

“——看吧,说谎可不是好松鼠,闯了这么多道门,还没见过这么活蹦乱跳还有实体的守门者。”我和蔼地俯下身子看着它,耸耸肩:“所以,你看,我可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搞个盐焗松鼠出来。”

“我真的不是啊!”那只松鼠吱吱喳喳踢腾着乱叫,结果当它看见从楼梯上上来的薇薇安一行人,却慢慢放弃了挣扎。

“主的爪牙,寄生天灾‘绝望之种’,托拉塔斯克,不过——”薇薇安走到旁边,冲它鞠了一躬,“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

“是那无聊的同情心让你说出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话吗?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作为原初的生命位阶,为了‘生命’,在处刑之时牺牲几个微不足道的生命是多么正常——”松鼠就像变了个鼠似的,一脸嘲讽的望着她:“主之子,我们并无本质不同。”

然后祂转过头来,看向我:“来吧,本体显露是我最虚弱的时候,快点杀了我吧,别问我任何问题,我只会说真话,只会给你们带来污染而已。”

“——反正只要这个文明存在,我总会回来的。”

“可那时候回来的‘绝望’,真的还是你吗?要不你一开始为什么想逃呢?”

“……”

“看来你自己心中也有答案,还是想活着吧。”江天依旧微笑着,铁杖却对准了祂,“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

“绝望,你到处散播绝望,路边的尸体都已经腐臭,海滩上已经染红。”

——更重要的是,为了解决这什么绝望之灾,我们差点都被污染啊。

“——你不得体会一下,什么是绝望吗?”

“现在,死吧。”

“圣光·奥术飞弹!”

“呵,绝望这东西,无论多少次……”蓝与金交织的光球吞没祂未尽的话语。

“还冒充守门人,当我眼瞎吗?”我吹了口还在冒烟的杖尖,抬眼看向窗外原本巨蟒所在之处一个依旧缓慢消散的身影,“对吧,真正的‘守门人’?”

他缓缓游移到窗边,在空中留下一道星尘般的轨迹:“守门者哥莫拉,很高兴见到您——也很高兴见到你们,吾王,凯尔特的先祖。”

“……你这名字也太——等等,先祖?也就是说——”

“是的,我是不列颠凯尔特王国第七十一任骑士王——哥莫拉·潘德拉贡。”他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容透着无比坚毅,“因为文明崩坏之际时空的消弭和混乱,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薇薇安凝眉沉吟道:“主对这个文明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伪神的气息?”

“主?如果您指的是那只松鼠的主人,祂太轻蔑我们了——轻蔑到懒得亲自降临。”他苦笑,“我们,甚至我们上一代文明,为抵抗主的侵蚀拼尽全力的斗争——主不在乎,主从来都不在乎。”

他转身背向我们,看着天边阳光中散尽的最后一丝雾霭:“第四文明——我们前一个文明甚至察觉了负面情绪生物的存在并找到了他们的应对方法——将负面节点收集并选定人类转化为类似情绪生物的存在。”

他长叹一口气,呼出一口闪亮如繁星的尘埃:“他们或许以为自己已经控制了神,他们真的很伟大。圣能抑制器——就是他们的控制装置,一个被动性装置,只有在负面能量完全爆发的那一刻才能激活,并将负面物质翻译成魔力术式表达出来,起到将人转化为情绪生物的能力,而那时,文明早已毁灭了。”

“所以,那个抑制器,只是一群无私的人为下一文明留下的希望种子。”

我们都不由自主沉默着,清风吹过沙滩与草地,发出一阵阵轻声哀叹。

“——他们像一个好父亲,为我们考虑好一切,甚至在末日将至是创造一个‘新神’,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愈发透明的身影在空中如烛火明灭不定,“人,毕竟是人,我们确实不会无缘无故毁灭人类,也确实思维更加稳定,可就像我们还是必须把负面物质转化为法术式一样,不管变成什么,思维方式,行为习惯也终究离不开人。”

“而我,被他们留下来的拟人判定系统选定为守护者。我,哥莫拉·潘德拉贡,您的子孙,时任七十一任凯尔特王。”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骄傲,“在那个自称‘系统娘’红发女人的拟人系统给我介绍清楚情况后,我毫不犹豫答应了她,成为了守护者。”

“真蓝啊……”他抬起头仰望着湛蓝澄澈的天空,却又轻轻摇摇头,仿佛脱离梦呓,“之后,我就在一片漆黑的,被叫做‘归墟空间’的地方充当着这个文明的守护者,默默注视这这个世界,怀着对凯尔特,对这个世界的无比热爱与热忱——”

“怀着热爱与热忱,默默看着盎格鲁族的侵略,凯尔特王国覆灭——”

“怀着热爱与热忱,看着战火弥漫,无数各国各族的人死亡——”

“抱着一腔怒火,看着我们的文明艰难痛苦的前进——”他的声音颤抖着,嘶吼着,“我却只能袖手旁观,什么也做不了!”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

“……就这样,我怀着人类的愤怒,又过了整整七千年,终于什么也不剩了,就像那时在我周围的黑色空间,绝望,近乎麻木的绝望像黑色海水浸没了我,几乎窒息。”他伸出双手向那轮明亮太阳试探着,“从那时中的某一刻我彻底失去了意识和自我,主的耐心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成了一具空壳。”

“——文明是我毁灭的?还是自行崩溃的?我不知道,也害怕知道,我只知道,我背负了一个文明的罪恶。”他的话语间带着自嘲笑意,“如今,是我的解脱,也是赎罪吧……”

“哥莫拉·潘德拉贡!”亚瑟大吼一声,打断了他,“骑士道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来,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朗声道:“……是守护,是坚持,是正义。”

“有哪一条上写了成功吗?”

“……没有。”

“很好,那么当初有勇气站出来守护一切的你,在七千年里苦苦坚持人心人性的你,纵然失败,为何要怪罪自己?怀抱作为人类应有的热爱与愤怒因而失败的你,有何可怪罪自己?”亚瑟的大吼震荡着海洋,震荡着沙滩,震荡着聚拢在塔楼下的士兵们,于寂静天地间久久回荡。

强撑着铁杖的江天也面露笑容:“哥莫拉,纵然迄今为止与主的斗争不断失败,但斗争即为希望。”

“是吗。”他也微笑,扬起双手,一团蔚蓝海水漂浮起来,冲压着,流动着,凝成一扇晶莹的门,在阳光之下灿然闪耀,“此门,守望希望。”

风儿吹散他最后一丝身影与笑容,也送来他的最后一缕声音:

“那么,闯门人们,祝福你们一直抵达希望的彼岸。”

“咣——”

随着一声脆响,弗丽嘉惊骇地转过身去,便看见面朝黄土背朝天原地倒下的江天,和一脸无奈蹲在旁边戳着他后脑勺的加百列。加百列站起身,耸耸肩:“病人走了,丫很安详——正经点儿,这货借我的残缺神阶费死命搓了个惨绝人寰的净化术,暂时晕过去了。”

“是吗,那就好办了~”弗丽嘉轻声微笑,一把抱起不省人事的江天,万丈阳光之中腾跃而起,如同一尾银鱼,在加百列目瞪口呆之下,轻盈没入水门中。

“加百列阁下,那个——您不进去吗?”亚瑟冲呆若木鸡的电灯泡问道。

加百列一时间亮度暴涨几十瓦,急吼吼也跳了进去:“你们咋又不等我?!”

“宙斯他们还真是群有意思的人……”亚瑟望着灿烂阳光和那扇滞留空中的门,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转身面向背对着他的薇薇安:“桂妮维亚?你怎么了?”

她扭过来,两行无声的泪滑过她洁白面庞:“你……这算活着吗?”

“对不起,大概算不上吧,”亚瑟端详起自己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手臂,话语中带着无比歉意,“——灵魂大概可以给您了?”

“……你现在是那位加百列大人的圣光眷属,她留的刻印我扣不下来……算了,不重要。”薇薇安想到亚瑟灵魂上刻着的“谁动我小弟谁死妈”,猛地摇摇头。

——还是别告诉他比较好……

薇薇安倚着魔杖,似乎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总之,你现在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了……”

“成为你的剑,你的盾,你的骑士,守护你的一切。”

“什么啊,这不是我二十年前喝多了写的畅销话本里的话吗……”她的脸微不可查的红了一下,一歪头,“还有呢?”

“守护这个国家,成为带来希望的王。”亚瑟目光如炬,沉声道。

薇薇安微笑着,冲一边窗户扬扬下巴:“那就去吧?”

“谢谢你。”

“我也一样。”

亚瑟敛住笑容,健步走到窗前,在塔楼下众多士兵的热切注视中,缓缓举起那把极为普通的长剑,金色光辉自剑柄流向剑刃,在阳光下迸发,随之而起,他声若洪钟:

“凯尔特永不灭!”

“凯尔特永不灭!凯尔特永不灭!”士兵们的吼声如同来自远方的蔚蓝海浪,拍击在沙滩上,久久回响。

间章·一切的伏笔

说书人很珍爱自己的纸稿。

每一笔都是往事,每一笔都是费心的言辞,他绝不轻易丢弃,因为他知道,他所吟唱的每一句,必是谁人的泪水与欢歌。

可有那么个故事,他从未诉说,纸稿就那么静静躺在桌子上,日复一日,年而复年。

或许多年之后它会变成一缕温暖炉火?或许只是被遗忘,然后塞进那摞处理完的公文中,垫好高低不平的桌角?

——可说书人真的忘了吗?

那是一只松鼠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松鼠。

松鼠与他的五个兄弟姐妹一起出生,他很快感受到父母的绒毛和密密实实的大尾巴。

——那是温暖。

当父母早早带回食物,他会开心;当父母久出未归,他会担忧;当父母归来,他却想要抱怨。

——可父母只是叽叽喳喳,兄弟姐妹也只是叽叽喳喳,他能听懂他们的话——只有兴奋的叽叽喳喳,感到危险的叽叽喳喳。

——他们却听不懂他。

——啊,我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小松鼠如是想。

他眼中的诸多情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食物”,“危险”,“兴奋”,“无力”。

他只好像他们一样叽叽喳喳。

同样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松鼠的父母去觅食,却再也没回来。

——也许是被野兽吃了,也许死于猎人的兽夹,谁知道呢?自然与你我都不关心这些。

可松鼠关心,他却慢慢顾不上关心了:他好饿,好累,好想吃东西……

……过了两天,死了老六和老三。

“绝望”

他无力却又惊喜,因为头一次在他的兄弟间看见与他相同的情绪。

——“绝望”。

“这些松鼠,和我一样啊。”

一抹金光在他模糊视野中浮出,他感到被缓缓捧起。

——食物的味道。他大快朵颐,好奇的望着眼前,金发王子的眼眸中,有同情,有悲伤。

他第一次无比开心却又无比悲伤。

——啊,原来有和我一样的生物。

——可他似乎也听不懂我说的话……

“嘶,别咬我啊……哎哎,别跑,我是来帮你们的。”王子将他的四弟抓回手心,放在树桩上,哭笑不得,“……看来得委屈你们在笼子里待一阵子了。”

“长大就好了——唉,可是我不想长大。”

——我也不想长大。

王子每天如约而至,给他们投喂着好吃的,他满心感激的咀嚼,至于不想离开——他这听不懂他所言的唯一知己。

可终有一天,来着不是王子,而是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他看着笼中四只松鼠,气得吹胡子。

——这个人像松鼠一样。

他如是想着。

“民众即在身后,岂容你因此玩物心不在焉?!”

男人义正词严说着,少年心不在焉听着,松鼠寂静无声看着。

——我知道的,王子从不是为我们而心不在焉,而悲伤。

——他却也的确为我们心不在焉的悲伤着。

——他却也的确为那个男人心不在焉的悲伤着。

——他似乎还为很多事心不在焉的悲伤着,可我听不懂,我知道那个松鼠一样的男人更听不懂。

他的王子被带了回去,就从未归来,直至冬日。

入冬十几天,老五饿死。

又过十几天,老四冻死。

只留他和老大在隆冬无力支撑着生命余火,共享着再次到来的绝望。

蓝色身影忽然路过,却又停在他们面前。

“这是……这个文明的‘绝望’?这个时间还早,为什么祂已经成形了……”

“是祂,祂投下的种子!为什么!明明我已经逃到了‘过去’,隐藏了自己,为什么祂还能看见我?!”

“那就只好请你死去了……”

蓝色身影扬起手,冰牢冰刺随之而成。

老大死于冰刺,鲜血染红毛皮,眼睛不甘睁着。

祂却没死,莫名逃出笼子,逃进了一个一片漆黑的空间。

祂为那愚知的兄弟而悲伤。

祂为那不能再见的王子而悲伤。

祂为自己而悲伤。

祂感到绝望。

“我的种子,你终于来了,想想你此刻的绝望,你是否想让全文明的所有生命一起共享?”

一个声音如是说。

所有生命,不分贵贱,一律平等的绝望……像小小松鼠一样。

美妙!圣哉!

可我凭什么?

“凭你就是绝望的代行者,我的孩子。”

松鼠不再是松鼠,他彻彻底底成了祂——绝望。

这就是一切可笑的伏笔。

“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吧,孩子。”蓝发的少妇合上破旧的笔记,轻吻浑身发着光的孩子,“赶紧睡吧。”

“妈妈,我还想知道那只小松鼠怎么样了?”

“祂陪着一个凡人度过了七千年岁月,然后借着他的身躯回到了故事的起点,想要摧毁这个故事。”

“然后就被爸爸他们打败了?真是的,怎么什么都是被爸爸打败的?感觉他很厉害一样……”小孩子嘟嘟囔囔钻进被窝,“他还欺负妈妈,坏!”

“哦?”

“就是……我好几次都听见你们屋子里传出来打屁股的声音,妈妈你还疼的叫出来了,不用瞒着我哦!我会替妈妈教训爸爸的!”他一脸认真。

“……那不是在欺负妈妈哦。”薇薇安的脸已经红透了,“你还小,等到遇到喜欢的人就明白了?”

“喜欢的人?”

“嗯……不过那就是好多好多年以后,属于你的故事了。”

“嗯。”

灯关了下来。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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